大堂外等待的吴张氏丈夫刚想逃走,便被愤怒的百姓的围住,这种抢别人孩子的恶事,实在是可恶至极。

    衙役捕快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民心所向,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吴家的男人捉住。

    夫妻俩估计做梦都没有想到,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会以这种方式被人拆穿。

    县尊老爷拍着惊堂木冷笑着问道:你们夫妻可真的是丧尽天良啊,为了财产竟然做出抢夺兄弟子嗣,赶走兄弟媳妇之事。

    可惜啊!机关算尽太聪明,害人终究是害己,根据《大周律》定义,你们这种行为已经属于拐卖人口霸占财产的范畴。

    念你们都是一家人,本官也不能不近人情,你们夫妻

    县尊老爷且慢!

    宋小友,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县尊老爷,这个案子还有一个疑点,那就是吴周氏的丈夫到底是死于意外,还是死于谋杀。若是死于意外,这夫妻只是见钱眼开,临时起意,可以轻判。

    若是吴周氏的丈夫是死于谋杀,那这个案子的性质可就变了,这就是为了财产的蓄意谋杀嫁祸案。

    因此草民认为,必须要调查清楚吴周氏丈夫的死因。

    吴周氏的丈夫不是死于溺水吗,这里面难道还有其他的隐情?

    有没有隐情,草民不知道,不过开棺验尸查一查便清楚了。

    这死人还能说话不成,他还能告诉你他是怎么死的?

    县尊老爷,死人当然不会说话,不过死人的一些细节却能证明出死人的死因。

    县尊老爷沉吟了片刻看向吴周氏问道:吴周氏!你丈夫死了有几日了?

    从发现亡夫的尸体距今日已经有十日。

    县尊老爷皱眉对宋文远说道:宋小友,本官丝毫不怀疑你的推断能力,但是这人已经死了十天,如今又是五月,人可能已经开始腐烂,你真能看出什么问题吗?

    草民别的不敢保证,这人是死了以后落水的,还是活着被水淹死的,草民一定能分辨的出来。

    县尊老爷看向吴周氏问道:你可愿意惊动亡夫的亡灵,开棺验尸?

    只要能查清我丈夫是怎么死的,就是要民女的命,民女都愿意,民女愿意开棺验尸。

    县尊老爷也不称本官了,一拍桌子站起来说道:徐某今天就陪你这小友疯一把,来人立刻动身前往埋尸地开棺验尸。

    很快一顶官轿停在了大堂门前,徐县尊迈着官步坐进官轿,招手让宋文远过来说道:小友!挤一挤跟本官坐一起走。

    宋文远连连摆手道:草民还年轻,在旁边跟着走就行。

    对于宋文远的知进退,徐知县很满意,也不再客气,吩咐一声起轿,官轿在三班衙役的开路下,向城外走去。

    自然有认识路的百姓引路,官轿后面跟着一群看热闹的百姓,都想看一看这难得一见的开棺验尸的场面。

    更何况主持这一场面的还是个十来岁的半大孩子,这一场看完,大半年都有了吹牛打屁的谈资。

    路上徐知县撩开轿帘探着头问道:小友是我高邮人吗?高邮的少年才俊,本官不敢说是都认识,不过至少能认识大半,小友却比较面生。

    不瞒县尊老爷,草民本是江都县(江都是广陵附郭县)人,只因母亲是家中丫鬟,被当家主母赶出家门,走投无路才来到高邮安身立命。

    徐知县想了一下广陵府的大户人家,姓宋的可不多,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到一个,便开口问道:令尊怎么称呼?

    草民没有父亲,草民随母姓!

    这天下哪有没有父母的子女,子不言父过,这一点小友有些冒失了。徐知县皱眉说道。

    宋文远叹息一声说道:不是草民不认,是人家根本不愿认草民,甚至认为丢官下狱都是草民害的。

    御史攻击他的一条罪状就是沽名钓誉,酒后失德,草民便是他酒后失德的意外。

    徐知县一下明白了宋文远是谁家的子弟了,他总感觉宋文远的眉眼有点熟悉,原来竟是故人之子。

    小友家姓王,令尊是当朝礼部主事王真长(尊素)吧?

    宋文远点点头,没有说话。

    小子!怨气不小啊,父子之间有什么解不开的仇,你父亲也是暂时受挫,天子圣明怎会让你父亲一直蒙尘。

    老夫与令尊是同年,由老夫做个中人,给你们父子做个和事佬如何?

    宋文远正想着怎么委婉地拒绝,前面领路的百姓通报说已经到了地方。

    吴周氏的丈夫被埋在一处乱葬岗上,横死之人连进祖坟的资格都没有了,这也不是谁定的歪理。

    在百姓的指引下,衙役们开始挖掘坟堆上的泥土,刚埋下几天,泥土还没有压实,很好挖掘。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尸体便被挖了出来,不知是事出仓促,还是有意为之,尸体只是找了一领草席胡乱地裹起来便埋了下去。

    没有现代法医技术的加持已经无法判定死尸的死亡时间,但是根据尸体爬满的尸虫和散发出来阵阵尸臭,便能推断出死亡时间不短了。

    宋文远请衙役在附近的河里打过来一桶清水,自己则用两团布条堵住鼻子,又从衣服下摆撕下一块布蒙住脸,尽量不让尸臭味传进鼻子里。

    这种臭味简直让人难以接受,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住的。

    好在面部还没有开始腐烂,在用清水洗干净死尸的面部后,宋文远用一根细木棍顶着一团棉花伸进了死尸的鼻腔,直到穿透鼻腔与气管之间的连接软骨。

    感觉差不多了,才小心翼翼地将裹着棉花的细木棍退了出来,宋文远看了一眼一点儿泥沙都没有的棉花,心中已是了然。

    拿着木棍来到躲得远远的徐知县面前说道:县尊老爷,草民已经断定死者是死后被推进河里的。

    你是如何断定的?

    县尊老爷!人死之后,正常情况下七窍都会闭合,也就是说死后没有人为故意诱导的情况下,死者鼻腔内部不会有泥沙。

    反之,若是死者是溺水而亡,在死前必定会喝进大量含有泥沙的河水,这些泥沙不可避免地因为呛水进入鼻腔内部。

    而这具尸体的鼻腔内没有一粒沙子,很明显不符合溺亡的表现,若是县尊不信,也可以切开死尸的胃部,若是溺水而亡,死尸的胃里肯定含有大量泥沙,反之则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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