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贤从那场浩劫中活下来了。

    他庆幸着自己的劫后余生。

    这个暴走的时代,已经无法停止了。

    戒贤捂着被砍断的左手,无力地靠在废墟的断壁上,出身剑豪世家的他从未有过这般耻辱感。

    施主这是受了重伤啊

    戒贤一愣,转头看向那个和尚。

    和尚取下自己的袈裟盖在了戒贤的身上,此刻,和尚的手指闪着温和的金色光芒,轻轻按在了戒贤的断臂上,袈裟被血渗透,和尚丝毫不在意,手指按压了几下。

    戒贤愣住了,一股古怪的力量从伤口流入体内,让自己原本止不住血的断臂伤口不再流血。

    和尚做完这些事,就静静坐下了,从他自己那只破烂的行囊中拿出水壶开始畅饮。

    你是

    和尚一愣,摸了摸头:如你所见,我就是个和尚。

    您的力量非常浑厚,绝不是普通的僧人。

    和尚放下水壶:我是谁重要吗?

    戒贤还没开口,和尚就把水壶递给了他,戒贤下意识接过,和尚就继续道:我本来就是孤魂野鬼,何必人尽皆知。

    眼前这家伙,很不简单。

    戒贤咽了口口水。

    你的手臂是被那把东西砍掉了,就别指望治好了。

    和尚似乎是想起什么,提醒戒贤道。

    哎?

    这世界上已经没有能够被称为你的左手臂的东西了。

    和尚看了他一眼,收拾行囊准备离开。

    至少告诉我恩人的名字!

    和尚步伐一顿,但是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姚道靖。

    他说着,消失在风中。

    姚道靖

    戒贤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

    戒贤花了很长时间才勉强恢复,虽说他也想过试试看安装义肢什么的,可是任何义肢一旦接触到自己手臂的切面就会粉碎炸裂。

    那个和尚没有骗自己。

    或许是为了报答和尚的恩情,戒贤离开了家族,不过戒贤也有着避祸的目的,毕竟自己不是嫡出,很难想象那个嫡长子会干什么。

    虽说是离开了家,可他在念佛经这种事上真的是一点都不感兴趣。

    相比较于吃斋,他更喜欢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原本在家族受的欺负,让他对现在自由自在的生活非常满意。

    戒贤命中注定不该这么沉沦,他见到了这辈子最荒诞的一幕。

    帝国锻剑村,这里是剑豪们最偏爱的锻剑所,戒贤虽然离开了家族,但自幼对刀剑的热爱却没有断绝。

    再加上他以前常随自己的父亲前来,和这边的工匠混了个脸熟。

    这天,他正在自己的老友这边做自己爱剑的护理,刀匠手法老道,瞬间就做好了,戒贤刚要接剑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争吵声。

    呸!你一个贱民,还想有自己的剑?!

    声音是隔壁的工坊里传来的,刀匠把剑一放,冷冷地道:是罗伯特家族的人,来头很大。

    罗伯特?

    四大剑豪世家?

    戒贤慢慢地探出头去看。

    一个雍容华贵的年轻人正在用鞭子抽到地上一个穿着破烂衣服的小乞丐。

    可是,可是我付钱了啊

    这家工匠要是敢做你的剑,我立马就拆了这家破店,tnnd,一个烂人!贱民!居然敢到小爷做剑的店里来,呼吸小爷呼吸的空气

    年轻人一脚踩在小乞丐身上:给我记住了,锻剑村,是给小爷这样的贵族存在的,你个刁民,吃的再饱,过的再好,也只是刁民!

    年轻人举起鞭子,瞬时狂雷大作,大雨倾盆而下。

    你t算什么东西。

    看着握着自己手的和尚,年轻人怒了:你个贱民敢碰

    年轻人眼前的景象瞬间变换,天地倒转。

    他被那个和尚,一拳打飞了。

    你你竟敢我爸都没打过我!可恶,刁民,秃驴!

    年轻人站起来:你知道小爷是谁吗?

    戒贤拉起小乞丐:没事吧

    年轻人被无视怒火三丈,拔刀冲向戒贤。

    戒贤侧身躲开,剑顺势出鞘,刚好贴在年轻人脖子上。

    年轻人咽一口唾沫,剑力自己喉结只有几寸,他有一瞬间以为自己死了。

    我,我认输。

    戒贤让剑很自然地收进鞘里,那时的他天真的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袖中滑出一根金针,对转过身的戒贤刺来。

    这一切都太快了,男人本身就有剑术底子,戒贤被这一击偷袭,势必会被杀死。

    戒贤当然反应过来了,但是终究慢了一步,自己的怀中多了一股不妙的重量,金针不够长,只是贯穿一个乞丐足够了。

    喂!没事吧!

    戒贤俯下腰,让乞丐慢慢躺下来,乞丐大口喘着气,紧紧盯着戒贤,双眼中充满了不舍。

    快来人啊!

    戒贤大声呐喊,希望四周的人过来搭把手。

    有没有人会

    乞丐抓住戒贤的袖子,用力拽着他:不用管我

    为什么要救我明明我都不认识

    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咳身体自己动了。

    乞丐紧盯着他。

    四周的人都在紧盯他。

    啊。

    是这样啊。

    戒贤站起身:是这样啊

    男人可没有给他发呆的时间,握紧金针接着向他刺来。

    戒贤动了,男人的金针从戒贤的耳边擦过,戒贤的剑笔直捅进男人的体内。

    都麻木了。

    戒贤将剑从男人体内拔出,男人笔直跪下,倒在地上。

    戒贤反手握剑握剑,一剑刺入男人的体内。

    一剑,一剑,又一剑。

    没有人来阻止他,只是冷漠地见证着戒贤的暴虐。

    老样子,强者杀了弱者,就那么简单。

    戒贤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和男人没有区别。

    自己向那个乞丐展示的也只是强者的伪善。

    这个世界不公平。

    强者欺压弱者,被更强者欺压。

    光从不属于弱者。

    弱者连追逐光也做不到。

    戒贤的袈裟被血染红,但是他没有停下他的动作,他在焦虑,在彷徨,他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但是,自己若是真的那么干了

    那就是在把棋盘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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