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

    裴清歌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还傻愣着干什么?按住他的腿!别让他乱动!

    从小被神医收为徒弟,出师后继承神医之名的陆绝此刻被骂废物,竟也不敢还嘴,只能转身去按住白锦夜的腿。

    裴清歌下意识地去摸袖子里的锁魂玉笛,若是用锁魂玉笛可手摸了个空,她才意识到她现在重生了,已经没有锁魂玉笛了。

    她苦笑了一声,只能抬起手,割破手指,在白锦夜胸口伤口的周围用血涂涂画画。

    司空双手按着白锦夜的肩膀,转头看着裴清歌的动作,虽然看不懂她在干什么,但是没一会,那抹黑色突然又出现在视野。

    这一次司空眼疾手快一把就把那黑色拽了出来!

    像头发丝一样的黑色虫子,被他直接甩到蜡烛上,沾了火,迅速的就烧成了灰。

    但那虫子出来的地方,却有血不断喷涌出来。

    要怎么止血?司空看着裴清歌低声问道,显然在这件事上相对于陆绝,他已经更相信她了。

    裴清歌拧了拧眉,她现在就靠一口气撑着,要是救了白锦夜,她伤势肯定要加重。

    可不救白锦夜,她这一线生机还不知道在哪。

    但凡换了别人裴清歌也不至于纠结。

    只是看着眼前这都快死了的男人,看着她的表情还是如此恶劣,她就一点都不想救他。

    犹豫了半响,她才咬破舌尖,一口血水对着喷了过去。

    那股血水就瞬间止住了。

    她自己也终于眼前一黑,倒下去,一头扎在白锦夜的胸口。

    谁也没看见,白锦夜胸口流出来的血,沾在裴清歌的脸上之后,像是有了生命一样,顺着她的脸,逆流向她的脖颈,在衣服下面消失得无影无踪

    蛊虫一除,白锦夜胸口的疼痛也消失了。

    他想也没想,司空和陆绝一放手,他恢复了自由,就一把把裴清歌从自己的身上推下去。

    她刚才的犹豫他都看在眼里。

    呵,他留她在王府,她不知感恩就算了,态度竟也如此顽劣,真是孺子不可教!

    陆绝抬手摸了摸白锦夜的脉搏,此时的脉象已经恢复了很多,虽然毒素未除,但毒性毕竟已经去了大半,暂时没有性命之忧,等裴清歌醒了,再要解药就是。

    诊完脉,陆绝也把刚才白锦夜昏迷时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白锦夜眉心微皱,北冥国果然

    王爷,你说这蛊虫是睢园那位?陆绝犹豫了下问道。

    本王帮他逼毒的时候,感觉掌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可看了一眼,也没见伤口。白锦夜顿了顿,目光落在裴清歌的身上,眼里闪过一抹晦暗。

    据她说,毒不是她下的。陆绝想了下,开口道,我想,她说的应该是真的,不然大可以见死不救。

    白锦夜沉默了会,司空,你去查,昨晚至今日进出厨房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是。司空应了一声,退下了。

    此时嬷嬷也端着煎好的药过来了,听说是裴清歌的药,白锦夜挥了挥手,把人弄到偏房去。

    嬷嬷拖着裴清歌,把她送到了偏房,人昏迷着,只能强行给她灌了药,又不耐烦地给她后背的伤口上了药,才离开。

    裴清歌趴在榻上,迷糊间,梦到了自己身在天风国月城。

    她师父陷在一个阵法之中,她想要去救她,可却怎么都破不了阵法。

    师父,你再等等,我马上就来救你。

    师父,等我

    裴清歌低声嗫嚅着,却见那阵法红光大作,一下子就把她师父完全吞噬!

    师父!裴清歌大叫一声,坐了起身,周身冷汗。

    她深呼吸了几口,才终于平复下来,一转眼,就见陆绝站在门口。

    陆绝是听到她的声音,知道她醒了,才过来,裴姑娘,可要我帮你看看你的伤?

    裴清歌没动,只是冷声道,没事,死不了。

    虽然被拒绝,但陆绝却站在原地没走。

    裴清歌看着他,也明白了,他来给她治伤只是个托词,来要解药才是真的。

    毒不是我下的。她又重申了一边。

    话音落下,隔壁的卧房就传来噗通的一声,像是有人跪在了地上。

    高嬷嬷跪在床前,脸色惨白,王爷,王爷饶命啊。

    裴清歌闻声,挣扎了一下,从床上起来,推开陆绝要扶她的手,走到门边,倚在门框上,看着高嬷嬷。

    高嬷嬷也转头看来,抬手指着裴清歌,王爷,是她!一定是她!她混进王府,不安好心!

    裴清歌轻笑了一声,她看着高嬷嬷身上最后一盏阳火,无风却动,那火苗挣扎了几番,终于还是熄了,高嬷嬷,我想起,你刚才问我的问题我还没回答你——你若没想害我,你就能活到今晚。你早已命悬一线,不存善心,还敢生出害人的心思,任谁都没法救你。

    裴姑娘,做人要讲良心,你昨晚受伤,是我给你找药,你今早说饿,又是我带你去厨房找吃的,若是知道你会下毒,我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带你去厨房啊!高嬷嬷哭得呼天抢地,王爷,你不要信了她的鬼话,老奴在王府尽心尽力多年,老奴的忠心你是知道的啊!

    说到最后一句,裴清歌看着高嬷嬷背后的人影目眦尽裂,拿着绳子就套在高嬷嬷的脖子上。

    高嬷嬷登时红了脸,但看不见的人,只以为是她哭喊红了脸。

    王爷已经抓了你过来,你以为你做的事,王爷不知道么?裴清歌笑得有些无奈。

    高嬷嬷一怔,抬眼看向榻上的白锦夜,嘴唇动了动,却没吐出什么字来。

    裴清歌的身体晃了下,她抬手扶住门框,你在王府贪墨,克扣下人工钱银两,这些年王府但凡有人染病却无钱医病时,你就以王爷的名义把他们赶出府去,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病死。

    你娘知道了,阻止你,可你一碗哑药灌给她,让她说不了话,又挑断她的脚筋,让她无法出门找王爷告状。

    可却被人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以此为要挟,要你把毒下在王府的饭菜里。

    你娘见你准备毒药,不忍你再害人,就上吊自尽,誓要带着你一起死。东窗事发,你还想让我当你的替罪羊么?

    高嬷嬷震惊地看着裴清歌,你你怎么知道?

    是你娘亲口告诉我的啊。裴清歌看着高嬷嬷身上的人影,那人影伏在高嬷嬷的背上,听着裴清歌把事情都说出来,脸上的狰狞褪去,看着裴清歌脸上露出几丝感激,眼里含泪,对着床上的白锦夜拜了几拜。

    只可惜,白锦夜什么也看不到。

    不!不!高嬷嬷惊叫几声。

    裴清歌眯眼笑了笑,这几日你娘一直趴在你背上呢,你没觉得脊背发凉,身子沉重么?

    啊!高嬷嬷惊惧地在自己的背上胡乱地抓着,没有,我没有,娘,你都死了,为什么还要害我,为什么?

    看着高嬷嬷状若疯癫的样子,白锦夜的眉心皱了皱,若不是心里有鬼,又怎么会信了裴清歌这亲娘索命的鬼话?

    白锦夜也懒得多言,只是挥了挥手,赐白绫,对外便说高嬷嬷暴毙。

    高嬷嬷听了白锦夜的话,身体发软,连跪姿都无法维持,瘫倒在地上。

    突然,她猛地看向裴清歌,却只看见裴清歌嘴角的笑。

    那丝笑仿佛在说——

    看吧,我早就说了你会上吊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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