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歌倒也没有多心,一边整理袖口一边道,他睡在软塌上。

    冷鸢垂下眼,顿了会才说,咱们只是要找到‘神冥公’的其他后人,找机会向张家打听打听,找到了了之后,没必要再跟他牵扯吧?

    裴清歌手指顿了顿,笑着看向冷鸢,阿鸢,你怎么了?好像很怕我跟白锦夜牵扯在一起。

    冷鸢也没有隐瞒,只是点点头。

    裴清歌笑着推了把冷鸢的头,别再想这些有的没的,我不会跟他有什么的。

    冷鸢抿了抿唇,没说话,可眼底却依旧带着担忧,圣女修习的术法,断七情六欲,可白锦夜没有啊。

    再说断了七情六欲之后,说不定这世上的男人对裴清歌来说,都是一样的,那谁一直在她身边,谁的机会自然就大。

    若是真的万一哪一天

    那我们也早点把这件事解决,早点离开这吧。冷鸢又道。

    裴清歌想着昨晚她感受到的白锦夜的心思,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隔了会才点了点头,好。

    往月舞楼去的路上,裴清歌也把昨晚的事简单地跟冷鸢说了一遍。

    冷鸢看了白锦夜一眼,低声道,都成了冥尸还能被幻象迷惑,心思定是不纯。

    她虽然声音不大,但也恰好够白锦夜听到。

    他毕竟不像是我们和鬼卿,从小就修习术法。裴清歌笑了笑低声道,花月舞的念力确实很强大,死时不甘,怨气太深,一般人都难以逃脱她的幻象。

    白锦夜也没想到,裴清歌还会帮他说句话,也就没有计较冷鸢的态度。

    正说着话,前面便传来官差开路的声音,阵仗极大,路上的百姓都赶紧靠边让路。

    裴清歌三个人也靠到了路边,她看着眼前的仪仗,向旁边的一位老伯打探,老伯,这轿子里是什么人啊?

    老伯打量了换了男装的裴清歌一眼,你们是外地来的?

    裴清歌点点头,来复州投奔亲戚,昨天才刚到。

    怪不得。老伯的目光又回到那轿子上,这是咱们的复州府丞,沈大人。

    沈大人?裴清歌抿了下唇,沈易安?

    老伯捋着胡子点了点头。

    这阵仗这么大,原来只是府丞,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到了。裴清歌轻笑一声。

    你这小子,乱说话不怕掉了脑袋!老伯听裴清歌这样说话,也不敢再在她旁边站着,赶紧往远处走了几步,跟他们拉开距离。

    前几年只是刺史,是监察之职,按说任期满了,也该回京另做安排,即便升职,为了防止徇私舞弊,也不会再派到复州来任职。白锦夜低声道。

    看样子这事情中的猫腻还不小。裴清歌说着收回目光,继续往月舞楼的方向走。

    上午这个时间,月舞楼的人不太多,只在楼下坐了几桌客人在欣赏台上的舞姬跳舞。

    老鸨眼睛毒辣,看得出来三个人都是生面孔,但迎上来之后,还是客气询问是否有相熟的姑娘。

    白锦夜拿出一锭金子放在一旁的柜台上,要个雅间,把你们这最好的姑娘叫过来。

    老鸨见这三人穿着似是普通,但是出手可是大方,赶紧收起了金子,堆了满脸笑容,贵客里面请。

    她亲自把人带上了三楼,推开一间雅间的门,公子,这个雅间是咱们这景色最好的,开窗就挨着翡月湖,这要是到了晚上,湖上游船画舫彩灯铺照,景色可是一绝。不过这白日里,艳阳普照花红柳绿,也别有一番美景。

    她说着话,也走到窗边推开窗子。

    这处雅间,多少贵客都要提前好长时间才能订到,不过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恰巧今日没有贵客预定。

    白锦夜往窗外看了看,也没有说话。

    老鸨会意,赶紧道,要说咱们月舞楼最好的姑娘,那自然是头牌——月舞姑娘了。不过月舞姑娘昨日陪府丞大人赴宴,深夜才回来,这会还休息着。

    裴清歌看了白锦夜一眼。

    白锦夜又拿出一锭金子,我们不急,那就等月舞姑娘收拾妥当再过来吧。

    好嘞。老鸨笑得眼睛都快眯上了,月舞楼通宵营业,一般清晨和上午都没什么客人,下午开始才会有陆陆续续的人过来,直到夜幕降临,才是月舞楼最热闹的时候。

    难得一早上就有贵客临门,老鸨自然尽心招待。

    很快便有侍女送上了茶果点心,清酒小菜,又来了几个乐姬舞姬助兴。

    裴清歌抿了一口茶,看向白锦夜,你倒是熟门熟路。

    我也是第一次来。白锦夜轻皱了一下眉头,但这种地方,和酒楼客栈没什么区别,只要有钱,都是贵客。

    看出来了,你出手这么大方。裴清歌之前虽然赚了些钱,但也没到挥金如土的程度。

    沉默了会,白锦夜才道,京城之中,只留了一处宅子和一处别院,剩下的宅子铺子院子全都变卖了,司空留在京中处理。先皇曾赏赐给我两座矿山,每年产出不少,再加上封地每年的税收佃租,钱财上你无须担心。

    裴清歌看着他,但你已经不在了,那矿山应该被朝廷收回,封地的税收也都不再归你了。

    矿山是先皇的私产,跟朝廷没关系,皇上也答应十年内的税收都给母妃,十年后再收回封地,目前看也没什么太大区别。白锦夜继续道。

    裴清歌点点头,那恭喜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白锦夜看着她,这些你也应该清楚,等司空回来,我让他把账册给你。

    裴清歌轻笑一声,我养活得了自己。

    但

    白锦夜正要再说话,雅间的门被人从外推开,一个身形曼妙的粉衣女子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的话被打断,也抬眼看过去。

    女子肤光如雪,樱唇含笑,约摸十八九岁的年纪,娇媚无比。

    她走到桌前,盈盈一拜,月舞给贵客请安,不知几位贵客怎么称呼?

    东主姓张。裴清歌抬手指了指白锦夜,反正是张之极对外宣称的孙子,自然是姓张。

    张公子。月舞往前走了几步,拿起茶壶,给白锦夜斟茶,不知张公子喜好什么,写诗,作画,弹琴,对弈还是歌舞?

    咱们这位张公子性子寡淡,对琴棋书画都没兴趣,只喜欢跟美女聊聊天。裴清歌又道,不如月舞姑娘也坐下来,一起随意聊聊?

    恭敬不如从命。月舞福了福身,坐了下来,随即又看向白锦夜,张公子是外地人吧?

    白锦夜轻咳了一声,脸上带着窘迫,看向裴清歌,眉心也慢慢地皱起来。

    裴清歌见他一脸别扭的模样不由无奈,又不是叫他做什么,只不过聊聊天,套套话,怎么好像要他的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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