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夜的脚步顿了顿,才继续走向床边,他把裴子墨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边,半响才道,我知道了。

    裴子墨没有说话。

    又过了会,白锦夜才低声道,若是将来你得偿所愿,那男人也在你身边,我离开便是。

    裴子墨依旧没有说话。

    但眼下,我便信你所说,这些白锦夜抬眼看向窗外,这些都是你看到那石坟枯骨编出来的故事。

    他说完,轻轻叹了口气,脱掉外衣,躺在床上,把裴子墨抱进怀里,别哭了,嗯?你哭得我心里难受,都快喘不过气了。

    裴子墨这一次终于抬起眼看他。

    白锦夜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终于还是忍不住,抬起她的下巴,凑过头吻了上去。

    左辞不明白了,这地方是有点邪性么?

    怎么先是王妃发了好几天呆,这会王妃好了,又换王爷发呆了?

    王爷,王爷!左辞提高声音唤了几声,白锦夜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他抬眼看向左辞,这么大声做什么?我又不聋。

    你是不聋,只是听不见而已。左辞嘟囔了一声,才又问,王爷,你怎么了?在这发什么呆?

    白锦夜沉默了会,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昨晚他吻过去的时候,本以为裴子墨会抗拒,可她也没有,反倒抱住了他。

    他甚至尝到了她嘴角又苦又涩的泪。

    他知道那个时候不该,但又控制不住自己。

    一直到他真的快要无法呼吸,再继续下去就要有更控制不住的事情发生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而裴子墨一反常态,既没恼,也没骂,更没推开他。

    有那么一瞬,他甚至觉得,就算他继续,裴子墨也不会拒绝。

    可是想到他刚刚的承诺,若是那个男子真的出现,他注定要离开呢?

    白锦夜没有动作左辞还没注意,但是看着他摸自己的嘴,左辞也就认真地看了看,隔了会有些惊讶地道,王爷,你这嘴唇怎么了?好像有点肿呢,咱们这吃食也没有辣的,嘴唇怎么会肿呢?

    闻言,白锦夜有些恼怒地站起来,果然左辞活该单身,他转身就要往房间走。

    看着他的背影,左辞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开口道,王爷,属下是想提醒你,王妃出去好半天了,要不要去看看啊?

    白锦夜已经走到门口的脚步停了下来,转头瞪着左辞,不早说。

    我左辞委屈,他其实已经小声念叨好几遍了,明明是白锦夜发呆出神,什么都没听见。

    往哪边去了?白锦夜一边往院门口走一边问。

    石坟那边。左辞赶紧道,随后又补充,王爷,那属下就不跟你去碍着你和王妃了,在这等着你们哈。

    你最好找到路赶紧离开,才是真的不碍事。白锦夜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左辞挠了挠头,跟着一起跳下来,终究是错付了。

    白锦夜走到石坟,便见裴子墨盘膝坐在坟前,手撑着腮,看着石坟发呆。他脚步微微顿了顿,才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昨天在院子里发呆,今天又坐在这发呆?

    裴子墨转头看他,我看你在院子里发呆,就没有打扰你。

    白锦夜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隔了会才问,其实你应该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吧?我们来到这,你就知道如果裴黎不对你下杀手,便会把你打下深渊,那就一定是有退路的。

    在这里不好么?裴子墨开口问道。

    白锦夜没说话。

    自我们相识开始,也没有几天消停日子,在这里的这段日子,应该也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最安稳的时候了。裴子墨收回目光,继续看向石坟。

    沉默了会,白锦夜才道,我只是怕你在这里太难受。

    好多了。裴子墨说着低声笑了笑,其实在这里,每日还有六个时辰,阵法没有发动的时候,倒也还好。我们能坐在院子里下下棋,互相搀扶着一起晒晒太阳顿了顿,她才又道,那时候这不是在深渊之中,而是在山顶。

    我们曾说过,等一切事了,就找一处无人的地方,隐居避世。他初带我到这里之时,说将来我们便在这里度过余生,只是没说,是以这样的方式。

    过了这么久,沧海桑田,曾经的山巅成了深渊。她抬头向上看了看,也或者是他死前,将此处沉于地底。只不过‘神冥公’后人抢夺华精玉之时,震开了阵法,才让此处重现于世。

    我算过,杀了凌幽之后,生机便在这深渊之下,只是没想到

    裴子墨轻声笑了笑,没再说下去。

    白锦夜自然知道,这里于裴子墨来说,不只是有痛苦的回忆。

    若每时每刻都在煎熬之中,也不会做出那么多小孩子的玩意儿。

    是夜,睡觉之时,白锦夜坐在桌边的石椅上,看着裴子墨却迟迟未动。

    裴子墨都快睡着了,也不见白锦夜动,只能出声询问。

    白锦夜拧着眉,话到嘴边,可别扭着也说不出来,他只要想到前世,裴子墨在这里和另外一个男子相互扶持,恩爱生活,这里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都是另外一个男子为裴子墨添置,他心里就堵得慌。

    甚至想到那酒也分明是裴子墨为别人所酿,他喝到嘴里,也就只剩下苦涩。

    半响,他只能闷声道,我不困。

    裴子墨看着他淡笑。

    白锦夜被她看得不自在,便别开了脸,看向别处,子墨,我在这里呆着不舒服。

    你过来。裴子墨低声道。

    白锦夜挣扎了好半天,才走过去,他动作极慢,又完全不想碰触床铺,但走到床边,还是被裴子墨拉了过去。

    虽说已经在这里睡了十几天,可是他从没有一刻觉得这床被褥简直就像铺满了钢针,扎得他全身都疼。

    裴子墨看着他,你去了那么多次地府,看过你自己的三生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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