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

    恼怒异常的鄂邑长公主一下子把面前的几桉踢翻在地。

    经过一个余月的软磨硬泡,她终于让皇帝对给丁外人封侯之事松了口。

    正当她满心欢喜的等待着正式给丁外人封侯的诏书时,竟然传来了霍光严词反对的消息。

    霍光还是以“无军功不得封侯”之言把皇帝的诏命挡了回去。

    随后皇帝也改变了态度,她为丁外人封侯所做的努力再次付之东流。

    这让鄂邑长公主对霍光的恨意已经达到了极点。

    在鄂邑长公主看来,霍光的说法不过都是借口而已。

    “尔霍光又有几多军功,金日磾又有多少军功,尔等可封侯,丁外人为何不可封侯……”

    “霍光,本主与尔势不两立……”

    鄂邑长公主发泄一通后,终于在丁外人的安抚之下,平静下来。

    这时她招来了自己供养的门客许立。

    “许立,本主有一事需交给尔去办!”

    许立闻言一喜,这鄂邑长公主虽然政治手段不甚高明,但对门客们却还是不错。

    尤其是对给她办事之人,赏赐颇为丰厚。

    许立拜道,“为盖主办事……死不旋踵!”

    鄂邑长公主满意的一笑,“今日那丁义就要被发配西域戍边……尔给本主杀了他!”

    许立闻言一惊,为难道:“盖主,丁义毕竟曾为列侯……杀他不难,却恐陛下不满啊!”

    鄂邑长公主不以为意的道:“本主都不怕,尔怕什么,出了事,本主必保你无忧!”

    许立迟疑片刻后,想到富贵险中求之言,一咬牙道:“仆谨遵盖主之命……”

    鄂邑长公主面色终于露出了笑容,“来人,赏许立二十金!”

    很快就有人捧着赏金进来了。

    许立看着那赏金眼睛都直了。

    他咽了咽唾沫,勉强把目光移开,“盖主,杀一列侯这点钱恐不足!”

    鄂邑长公主道,“尔放心,钱少不了你的,取了丁义的人头,某再予尔百金!”

    许立闻言嘿嘿一笑道,“多谢盖主,盖主放心,那丁义绝对到不了西域!”

    鄂邑长公主满意的笑了笑,“尔下去吧,好好替本主办事,好处少不了尔的!”

    “诺,仆必不负盖主所托!”

    ……

    许立满心欢喜的离去后,先是回了一趟家。

    随后置办了酒宴,就把几名相熟的游侠请到了家中。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游侠郑乙。

    此人在朱安世死后,渐渐崛起,此时已经是五陵地区有名的大侠。

    “大兄,今日何故邀某等宴饮?”

    郑乙进屋后,见到几桉上的酒肉,并没有坐下,反而面色严肃的盯着许立。

    许立不坐,另外两名游侠儿自然也不敢坐。

    许立悄悄打量了一下屋外,随后对郑乙拜道,“兄且上坐,某确实有一事相求!”

    郑乙道,“许令吏,还是先说说为好……某可不敢乱饮……”

    许立为难的道:“实不相瞒,此非某之事……实乃盖主之命!”

    郑乙闻言一惊,他脱口道:“莫非事涉云阳侯?”

    “若是事涉云阳侯,请恕某胆小,不敢插手……”

    许立低声道,“大兄请放心,与云阳侯无干……若是事涉云阳侯……某亦不敢行之啊!”

    郑乙闻言道:“如此就好……”

    说到这里郑乙告戒道:“大兄还当小心从事才好……莫要惹了不该惹的人……”

    许立笑道,“大兄所言极是……大兄所言极是……”

    “大兄还请上座,民以食为天……吃饱喝足了再谈正事!”

    在许立的多次邀请下,郑乙这才坐了下来。

    郑乙坐下,谁他而来的两名游侠儿这才坐了下来。

    三人坐定,许立立即给三人倒酒切肉。

    酒至半酣,郑乙这才出言询问道:

    “大兄寻某等来,到底所谓何事?”

    许立低声询问道,“大兄可知丁义此人?”

    郑乙闻言打了一个激灵,酒瞬间就醒了。

    “尔所言可是那乐成侯丁义?”

    许立道:“正是!”

    郑乙此时脸上已然露出怒色,“许令吏这是欲害某!”

    许立道,“某岂会害大兄……盖主有言若是能取丁义之名,愿以五十金相酬!”

    郑乙闻言道,“丁义乃是云阳侯欲保之人,岂是能轻易动的!”

    许立道,“大兄何必担心,云阳侯府欲保丁义那也仅限于长安……出了长安那丁义不过一醉囚……”

    许立还没有说完,郑乙已然起身欲要离开。

    许立见状立即拉走郑乙,“大兄何故如此!”

    郑乙甩开许立的手道,“此等富贵某不敢去……君自取便是……”

    郑乙言罢,快步离开了许立之宅。

    另外两名游侠儿也同时快步离开。

    许立见状恨恨的骂了几句,却也无可奈何。

    ……

    郑乙不敢接刺杀丁义之事,其他游侠儿自然也不会接。

    无奈之下许立只好自己出手,他本也是游侠儿出生,身手也不差,对付区区一丁义他还是颇有信心的。

    可惜此时郑乙已然把此事告发之廷尉府。

    第二日他刚出长安就被人截住了。

    他感觉情况不妙,正欲逃跑,就感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当他醒来时,已然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中。“尔就是许立?”

    此时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

    许立一天这个声音,一下子清醒过来。

    这样的声音在常人中很难听到,一般只有宫中的宦官才有。

    这让许立心中不禁惴惴不安。

    “尔还不老实招来!”

    许立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招供,招供只能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这时一个少年出现在他眼前,“尔把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某保尔不死……若不愿说也没有关系……”

    那少年说到这里没有再继续往下说话。

    许立一开始只是觉得眼前这少年似曾相识。

    这时他突然想起来了,这少年分明就是前车骑将军秺侯金日磾家的君子。

    秺侯君子长安有谁不知道那是皇帝的侍中。

    许立此时已然明白了,在皇帝与鄂邑长公主之间,他立即选择了皇帝。

    随后他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所行之事全部交待出来。

    当他说完之后,那秺侯君子再度问道,“尔所说可是实情?”

    许立道,“皆是实情,皆是实情……仆不敢隐瞒!”

    这时一个声音从屋外传来,“把他交给秀衣使者处置……”

    许立闻言只感觉腿发软。

    好在此时又传来了一句话。

    “留下他一命!”

    许立长吁一口气,暗自感叹终于把命保住了。

    ……

    宣室之中,皇帝脸色极差,周围的小黄门也战战兢兢不敢发出声音。

    “杜公还未到吗?”

    皇帝不赖烦的问道。

    中黄门上前道,“请陛下稍待,杜公马上就到……”

    皇帝又等了一会儿,杜陵终于进了宣室殿。

    “给朕和杜公上茶!”

    “诺!”

    小黄门立即为皇帝和杜陵各自上了一壶茶。

    “尔等下去吧!”

    皇帝一声令下,一众黄门,偈者、郎官纷纷快步离去。

    待众人都离去后,皇帝这才向杜陵求教道:

    “杜公朕当如何才能看明白一个人呢?”

    杜陵闻言笑了笑,举起了手中的茶杯,“陛下请看这茶!”

    皇帝下意识的跟着举起了茶杯。

    杜陵面露澹然之色:“人们看一杯茶的好坏,通常是看它的颜色,但要真正明白这杯茶的好坏,却只能把他喝到嘴里……”

    皇帝闻言,陷入沉思之中。良久他方道:

    “杜公朕受教了……”

    杜陵笑了笑,“陛下聪慧,没有臣也迟早可以领会……”

    皇帝此时不再继续询问,而是慢慢品着杯中的茶。

    杜陵同样只是微笑着,安静陪在一旁。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皇帝终于喝干了茶水。

    杜陵此时起身道,“陛下,天色已晚,臣该告退了!”

    皇帝回过神来道,“杜公真乃智者!”

    杜陵摇了摇头道,“陛下才是真正的智者!”

    ……

    始元六年八月,霍光主动交出了北军兵权。

    皇帝名义上已经掌握了整个长安的兵权。

    霍光主动交权的行为虽然打消了皇帝的疑虑,但也让一些人蠢蠢欲动。

    欲要借此机会,一举扳倒霍光。

    其中最早采取行动的就是上官桀。

    始元六年以来上官桀父子对霍光越来越不满。

    桑弘羊在盐铁之议后也对霍光的不满达到了极点。

    “桑公,某欲上书陛下请诛霍光!”

    桑弘羊闻言一惊。

    “不可!”

    上官桀原本以为桑弘羊当会支持自己,没想到桑弘羊竟然直接表示反对。

    他问道,“如今陛下已经收回北军兵权,正是扳倒霍光最佳之机!”

    桑弘羊道,“此时确实是好时机,不过却不应该由你我直接出手!”

    上官桀若有所思的道:“公之意是假手于他人?”

    桑弘羊道,“不错!”

    上官桀道,“公以为当假谁人之手!”

    桑弘羊面上露出笑容,“自然是宫中和东边那位!”

    上官桀思索一番道,“盖主与燕王确实是绝佳人选!”

    “桑公高明,不管事情成与不成,我等皆可坐收其利!”

    ……

    上官桀在与桑弘羊商议之后,主动找到了鄂邑长公主。

    “盖主可欲扳倒霍光?”

    鄂邑长公主闻言冷笑道,“左将军有何谋划!”

    上官桀呵呵一笑,随即按照他与桑弘羊两人谋划开始鼓动鄂邑长公主。

    “让燕王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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