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何书意被打得狼狈别开头。

    垂眸的功夫,她眼底闪过一抹阴翳。

    但抬头时。

    她瞬间就收敛了情绪,又换上楚楚可怜的模样,含泪看着温辞,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她看了眼一旁的男人,咬唇说,“温辞,我身体不舒服,闻州只是过来看一眼,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误会。”

    闻州。

    叫的可真亲密。

    这哪是道歉的态度,明明就是在跟她宣示主权呢。

    呵。

    温辞冷嗤了声,刚要说什么。

    沉默的男人忽然冷声开口,“何书意,我警告过你,我们之间没有关系了,你还敢这样做作的暗讽温辞。”

    这一字一句,犹如冰锥子一样,锋利刺骨。

    何书意听着,原本还有些得意的心顿时就被戳刺的沉进了谷底里,再没半点生气。

    她脸色白了白,意外男人这次竟然这么不近人情。

    以前,他多少会给她留点脸面的。

    “闻州……”

    她焦急的想说些什么。

    就听到他冷冰冰的吐出一个字,“滚。”

    何书意蓦然僵住。

    对上男人那双冷漠薄情的眼眸。

    她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颊愈发白了,缓了两秒,才惶惶回神。

    内心挣扎下,最后她终究是难堪的转身离开……牙齿紧咬着内唇,心里憋屈到了极点。

    何书意捏紧拳头忍耐着,压着眼尾汹涌的酸涩,停下脚步,轻呼了口气。

    没关系!

    反正,他们之后也不会好过了!

    而熬过这一会儿,她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况且。

    陆闻州也不喜欢不识趣的女人,她不想让他两头为难,还是离开比较好,这之后,他会明白,谁才是真正体贴他的那个女人。

    想到这儿。

    何书意豁然开朗,扬起笑容,扶着肚子心情明媚的离开。

    陆闻州冷淡收回视线,看了眼周围八卦的人群。

    那些人见陆闻州气势不凡,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打了哈哈,急忙就走,哪还敢继续看下去。

    周围渐渐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陆闻州眯了眯眸,转而看向温辞时,目光又柔和下来,小心翼翼上前解释道,“小辞,这一切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啪!”

    温辞小脸清冷,没有丝毫的动容,扬手又是一巴掌。

    陆闻州怔住,脸色有些沉,周身气压更是冷,没有男人能忍受这样的一而再的掌掴,更何况是身处高位的人。

    可一侧眸,在看到姑娘气到颤抖的肩膀,陆闻州心中的怨怼,瞬间就化作了心疼。

    他在心中暗骂了句自己,上前想拥她进怀里,声音哑得像是含了一口热砂子,“小辞,你听我说……”

    他觉得生病那件事,现在必须要跟她说了,不然,这次不论他如何,温辞都不会相信他了,她会恨死他的。

    “前些日子,我检查出了白血病,因为身体情况有些特殊,一时间在骨髓库找不到合适的骨髓,所以,只能借何书意肚子里的孩子续命……”

    他目光真诚,见面前推阻她的人茫然的迟钝了下,当即敏锐的用力把她抱进怀里,埋在她肩膀苦涩闭眼,活像是一只受伤了的大金毛。

    他继续道,“小辞,我说和她断了,是真的断了,没有骗你的意思,这两次我过来,是因为何书意身体出了问题,会影响到孩子,那样,我的手术也会被影响。”

    “专家为此出了多个治疗方案,和我商量救治何书意,我来只是因为这个。除了这些,我跟何书意有半分牵扯。刚刚扶着她出来,是因为有东西落在房间里了,秦助理回去拿,我才扶她一下……”

    “你放心,这两次只是意外,我答应你的送她出国,不会改变,等她身体稍微恢复一点,我就会让人送她出国,这辈子,她都不会回来了。”

    他诚心诚意的解释着。

    然而温辞的心现在已经和铁一般冰冷坚硬了,根本不想听他那些狗屁解释。

    温辞双手横亘在他身前,用力把他推开,声音同样哑极了,“陆闻州,刚刚那第一个巴掌,是我为我自己打的!是,你来找何书意的出发点没有错,但这跟我没关系!你为什么要把我扯进这个肮脏的三角关系里!”

    没关系。

    肮脏。

    陆闻州被这几个冷冰冰的字砸得怔忡了下。

    醒过神后,他痛苦皱眉,看着姑娘冷漠如冰的小脸,心里针扎一般的疼,抓着她手臂的手,也控制不住的收紧了几分。

    曾几何时,他只是应酬喝多了,胃不好受,她都紧张的跟什么似的,记忆最深的某次,他出差视察工厂,手臂不小心被突然脱落的机械砸了,她得知后,大半夜自己开车从京市赶过来,照顾他。

    如今,他身体出了大问题,她听到后却浑不在意了,就好像,他现在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比陌生人还要陌生的人。

    陆闻州眉目沉沉的压着,心里不是滋味,握着她的纤细的小臂,开口时,声音哑得跟什么似的,“小辞,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你别说这样的气话好不好?”

    气话?

    听到这两个字,温辞只想笑,她也确实笑了,笑得喉咙难受地发疼,眼眶更是红得厉害。

    “陆闻州?”温辞声音很轻,忽然就变得特别平静,仰头看着他,那双眼眸依旧漂亮动人,只是里面再也容不下他了,“你不知道吧,你走后,我奶奶病倒了,我给你打电话,打不通……”

    陆闻州一窒,随即便愧疚的拧紧了眉头,慌张的问,“怎么回事,奶奶现在怎么样?抱歉,那会儿我正跟专家团队聊着手术方案的事,手机静音了,没听到……”

    越说,越懊悔。

    喉咙里跟塞了块棉花似的,堵得发疼。

    温辞悲戚摇头,很平静的说,“然后我就去找隔壁大爷,想让他帮我开车,送我和奶奶去医院,结果呢,你的车也不见了……”

    她声音跟她这个人一样,温温柔柔的,像是放温的水。

    却听得陆闻州心里发紧。

    像是被一条无形的韧带勒住了脖颈,那股窒息痛苦的感觉,几乎要把他吞噬。

    温辞看着他歉疚的神色,看着他痛苦,脸上没有丝毫的动容,“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恨你吗?你为什么总是撒谎,玩弄我很有意思是吗?”

    这一字一句,犹如这世上最锋利的东西,毫不留情的戳在他身体最痛的地方。

    尤其是那句恨。

    陆闻州即便做好了准备,还是被刺得难受至极,像是盐水撒在了伤口上,心里抽搐的疼,这可是曾经张嘴闭嘴都是对他说爱的女孩啊,现在却说恨他。

    陆闻州痛苦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

    他迫切的想抓住她的手,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觉得她还是她的,她不会离开他,“小辞,这件事是我疏忽了,我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他离开的时候,确实没想到奶奶会生病,不然,他一定不会离开的,他心知道奶奶对温辞有多重要。

    “够了。”

    温辞拂开他的手,声音很轻,“刚刚那第二个巴掌,就是我为奶奶这件事打的……”

    对一个心灰意冷的人,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跟他掰扯纠缠讲道理了,太累。

    陆闻州手落了个空,乍然听到这句话,心跳都慢了一拍。

    够了。

    是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陆闻州面色沉的厉害,眉宇间迸射着想把她揉进怀里再不放开的歇斯底里,被他竭力压抑着。

    温辞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因为憎恶而歇斯底里,也没有因为牵绊了十年而惆怅伤怀,很平静,如死水一般的平静。

    只一秒,她便收回视线,俯身捡起地上的水壶,离开了。

    全程一言未发。

    但意思双方都心知肚明了。

    ——够了。

    就是要跟他了断的意思。

    而她不说话,是因为她心知她和他之间力量悬殊,敌不过他,不光是体力上,更是地位上、经济上,所以她不说话,她把话语权交给了他,让他自己考量。

    ——你陆闻州一而再的做出这样的事,自己摸着良心,看着办。

    陆闻州怔在原地,冷硬的面庞有些苍白,像是忽然生了一场重病,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再没往日的意气风发,颓靡的厉害。

    他就这么看着她背影消失在廊道尽头,眉宇痛苦的紧拧了下。

    他克制着没追上去,遵着她的意思,颤抖抬手,覆在自己心口那儿。

    那里,此刻正因为她的离开而躁动勃发。

    他承认,这几天发生的事,他确实有难言之隐,但归其根源,还是在他身上,如果他不在她身边,她根本不会受那些苦头。

    是他,害了他。

    陆闻州颓败闭眼,呼了口气,可满腔的苦涩,依旧压不下去,就堵在那儿,膈得难受。

    就像是他和温辞的感情。

    有那么一根刺膈在中间,拔了疼,不拔,另一个人疼。

    怎么都找不到合理的办法。

    至少现在找不到。

    需要点时间。

    而温辞却是一分一秒都不想跟他过了……

    陆闻州苦笑了声,最后看了一眼她消失在廊道口的方向,僵硬转身,走了,或许真的就是那样,她离开了他,才会越来越好。

    可这分开的每一步,都像是拖着一块巨石挪动,走得艰难无比。

    陆闻州的心在被凌迟。

    短短几米距离。

    他脑海里克制不住的浮现出很多画面。

    最早高中刚认识那会儿,少男少女最单纯的爱恋,很美好。

    后来,他们大学毕业,初创业,她那么一温软的人,陪他吃尽了苦头。

    ……

    太多太多回忆了。

    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年纪,不同的现实状况……唯一相同的,就是她始终都在他身边。

    这一点。

    十年都没变过。

    成了刻入骨髓的毒药。

    他根本不敢想以后没有她的日子该如何。

    陆闻州生硬停步。

    心里有两道大力在拉扯着。

    一个让他放手,因为这样,温辞就会开心了。

    另一个,恶劣又卑鄙的让他不要放开,因为那样的话,他这辈子都不能自洽。

    没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把何书意和那个孩子留下来,不就是为了治好病后,好好陪着她吗?

    如今事情已经步入正轨了。

    却要半路越轨。

    怎么可以呢?

    会出人命的。

    陆闻州面露苦色,无比颓靡的搓揉了一把脸,仿若壮士扼腕前,做生死抉择时一般悲怆。

    对面的反光玻璃里折射出男人那张阴柔的面庞。

    沉冷肃穆。

    尤其是那双眼,猩红而狰狞,隐匿着汹涌的情绪。

    廊道里,电子表嘀嘀嘀响着。

    最后不知道转到了哪个点。

    陆闻州低低咒骂了自己一声,随即便转身拔腿追了上去。

    他还是做不到放下温辞,明明知道她在,却触碰不到她,无法关心她,没资格站在她身旁。

    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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