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年没睡多久。

    脑袋晃晃悠悠的,好像磕到了什么。

    她立马惊醒。

    睁开眼,视线里是男人系得一丝不苟的衬衣。

    随着他的呼吸频率,滚烫的胸膛微微起伏。

    纪年心下一震,立刻抬头。

    这才发现,自己迷迷糊糊居然睡到他怀里去了。

    裴邵紧闭着眼睛,逆天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嘴唇发白,眉头微蹙。

    纪年隐隐觉得不大对劲,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

    很烫!

    她立刻撩开他的衬衣。

    后腰的伤口已经渗出了血。

    看样子应该是发炎了。

    纪年急得眼泪再次冒出来。

    挖空脑子里那点常用的急救知识。

    撕开裙摆,用急救包里的水打湿,给他擦汗。

    中间还时不时用手指沾水,湿润他干涸的唇。

    ......

    裴邵醒来时,洞口的光线明亮。

    头昏脑涨,头重脚轻。

    经验告诉他,他应当是伤口发炎引起发烧了。

    伸手想摸一摸额头的温度。

    摸到的,却是一块还有些湿润的布条。

    拿在手里,才发现是纪年裙摆上撕下来的。

    纪年就坐在他身旁,双手紧紧握着枪。

    旁边还有一瓶用了一半的水。

    也许是忙着照顾他太累了。

    此刻有些打瞌睡。

    小脑袋瓜晃晃悠悠的,左摇右摆。

    裴邵眼里充满爱怜,嘴角带着笑。

    动了动酸疼的身体,靠过去,正想将她搂进怀里。

    下一秒,洞口传来由远至近的脚步声。

    同时还伴随着荆棘丛被拨开的窸窣声。

    纪年似乎被惊醒。

    立马睁开惺忪的眼睛,下意识看了裴邵一眼。

    视线落到洞口。

    浑身紧绷,双手紧紧握着手枪,对准洞口,“你别怕。”

    一个自小被他养大的小姑娘。

    此刻颇有一副要保护他的样子。

    裴邵心口瞬间涌出暖流。

    他坐直身子,捡起地上的匕首,握在手心。

    脚步声越来越近。

    听上去有些凌乱,仿佛不止一个人。

    纪年的手心直冒汗。

    她小心翼翼躲到洞口,握着枪的手还在微微发颤。

    泛红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外面。

    直到,有人影突然出现。

    纪年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啊!”闭着眼大叫着就要开枪。

    下一秒,那人喊出声,“纪小姐!裴先生!是我!”

    纪年睁开眼,雾蒙蒙的视线里,是之前在山顶见过的副队。

    身后还跟着几个眼熟的队员。

    纪年大脑紧绷的弦在这一刻终于松开。

    整个身体往洞壁无力地靠过去。

    转头哭着看向裴邵,“我们得救了,裴邵,我们没事了。”

    “对,年年,我们没事了。”

    ......

    江城菁华医院。

    高级病房内充斥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

    躺在病床上的纪年,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

    入目的便是宋词那张忧心忡忡的脸。

    纪年脸色苍白,声音低低的,“小词姐?”

    见她醒了,宋词立刻凑过去,“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纪年摇头,“你不是去国外了吗?怎么回来了?”

    “你跟小雨发生这么大的事,我哪里还呆得住?”

    宋词说着,抹了抹泪,“还好你们没事,不然我肯定会疯的。”

    “小雨姐呢?”纪年想起来问。

    记得当时得救后,她和裴邵就被小队送往苏子河,搭直升飞机离开。

    这期间,一直没见到姜雨时。

    提起姜雨时,宋词面露忧伤,“她还好,脖子受了点皮外伤。

    你送回来之后她来看过你,见你没事就回病房休息了。

    郁千帆掉下山崖的事,她受了不小的打击,整个人很虚弱。

    顾沉舟担心她,所以让她在家休养几天,有医生照顾的。”

    郁千帆这个事,让纪年也觉得很惋惜。

    她叹了口气,想起另一件事,“裴邵呢?裴邵怎么样了?

    他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在隔壁病房休息,刚处理完伤口,有点发炎,没有大碍。

    还好及时把子弹取出来了,要不真是要命。

    这次缅东的事闹得很大,已经惊动联合警/察。

    你放心,那帮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一个都跑不掉,都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后面的话纪年已经没心思听。

    她迅速撩开被子,拔掉手背上正输着营养液的针头,作势要下床。

    宋词见状,立马拦她,“诶,你干嘛?你下床干什么?”

    “我要去看看裴邵。”

    “把液输完了再去也不迟啊,躺好!”

    “我没事。”纪年握住宋词的手,“他是因为救我才受的伤,我一定要亲眼确认他平安。

    小词姐,你让我去吧。”

    “......”宋词自知劝是劝不动的,拿了件外套递给她,“去可以,披件外套。”

    纪年乖巧点头,穿上外套,“我去看看。”

    “小心点,我接个电话马上过来。”

    “好。”

    ......

    裴邵的病房就在纪年旁边。

    推开门,过道上是来来往往正在忙碌的护士。

    纪年走到病房门口。

    看着门口标签上裴邵的名字。

    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她抬手,刚要敲门。

    咔哒一声。

    门从里拉开。

    迎上的,是柯雅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略显担忧的脸。

    纪年的手停在了空中。

    柯雅见是她,表情一点不客气,“你来干什么?”

    纪年抿了抿嘴,“我来看看裴邵。”

    看见纪年柯雅就不打一处来。

    两天前,她约了裴邵一起去试订婚宴的礼服。

    奈何裴邵白天一直在忙手术。

    她等到晚上裴邵才有空。

    好不容易把他带去礼服工作室。

    她刚试了套称心意的。

    拉开帘子,原本应该等在帘子后面的裴邵却不见了踪影。

    工作人员说裴邵给手机充上电,听语音。

    听着听着就脸色大变冲了出去。

    一句交代都没有。

    这让她心里很膈应。

    更膈应的是,裴邵这一消失就是一天两夜。

    她安排去调查的私家侦探告诉她。

    原来裴邵听的是纪年的语音。

    加上之前他夜不归宿那天,也是去的纪年下榻的酒店。

    这让她气得整颗心脏都要爆炸。

    最可气的是,这一天两夜过去后。

    再见裴邵,已经是在医院。

    据说他身上的伤还是为救纪年来的。

    搞半天,他陪自己试礼服试到一半就消失。

    是去找纪年这个贱/人,还因为她受了伤!

    柯雅一想起这些事,就是一肚子的火。

    如今纪年就在眼前,她一点好脸色都不想给,“阿邵很好,不需要你费心。”

    “我就看看,确定他没事就走。”

    “我说了他很好,你聋了吗?!”

    纪年抿了抿嘴,“走开,我不想和你吵。”

    说着,纪年就想从她身边错身而入。

    柯雅被她这种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态度激怒。

    一把拽过她纤细的胳膊。

    啪——

    火辣辣的一耳光扇在了纪年脸上。

    柯雅怒不可遏指着她骂:“你凭什么无视我?我是他的未婚妻。

    我有权不让你见他!”

    纪年没想到柯雅会突然扇她耳光。

    短暂愣了一瞬,立刻一巴掌回敬过去。

    那巴掌力气很大。

    柯雅往后趔趄了几步,捂着火辣辣疼的脸,“你敢打我?”

    “我为什么不敢打你?!”纪年讥讽,“我要见裴邵,你没资格拦我。”

    抬腿就要往里走。

    “你以什么身份见裴邵?小侄女吗?!

    还是暗恋自己小叔叔的小贱/人?!”

    话音一落,纪年的腿就顿在了原地。

    她回头,目光森冷地看着柯雅。

    柯雅越发嚣张,捂着发红的脸,挑衅地看着她,“全世界都知道你是裴邵领养的小侄女。

    你们是叔侄,而你却对你的小叔叔动歪心思。

    你从小无父无母没家教,你不要脸那是你的事。

    可裴邵不一样,他出生名门,是裴氏的太子爷。

    往后在医学研究上还会有更多的建树。

    他这样的人,你打算让他跟你一起蒙羞么?

    你不要脸,裴邵要脸,整个裴家还要脸!”

    句句带刺。

    纪年垂在身侧的手指捏紧,盯着她。

    柯雅又道:“他本来生活得好好的。

    就因为你,跑到缅东那种混乱的地方,差点把命都搭进去。

    你有什么脸面缠着他?还嫌害他害得不够吗?”

    【作者题外话】:宝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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